认识《大道长安》的作者赵庆胜,还是缘于今年三月在杭州举行的徐则臣力作《北上》创作分享会。庆胜老师是一位资深文史作家,他深耕文史写作多年,其作品《大江安澜》《大道长安》在文史读者中颇有影响。
正是这次杭州之行,我有幸拿到庆胜老师亲笔签名的《大道长安》历史散文集,该书通过大事件、大人物、大转折,多维呈现盛世大唐的君臣将相更迭和朝代政权兴衰,是一本难得的历史散文著作。该书语言简单朴实,通篇没有让人感到晦涩难懂的文字,且内容十分深刻,将大唐两百八十九年的风云变幻浓缩其中,字里行间蕴含那个时代的沧海巨变和历史人物的命运多舛。
打开《大道长安》,我好像穿越时空隧道,跟随书中人物一起经历那个朝代的富庶与繁华、血腥与悲怆,书中那些跌宕起伏、栩栩如生的历史故事,教会我要多维度思考:一场战争的爆发、一个朝代的崩塌,既是经济、文化与人性的交织,也暗藏着人性与规律的密码。“历史不是过去的尘埃,而是未来的路标。”在书中,我重新发现人性深处那些值得凝视、值得反思、值得警惕的过往,同时也在作者冷静的哲思背后,感受到汹涌澎湃的热烈激情。当我读懂草原上突厥的迁徙、乱朝时代的野心、宫闱权谋的算计、六宫粉黛的悲凉,便也懂得了人性从未改变,智慧依旧传承。这可能是我喜欢《大道长安》的原因所在。
在《大道长安》中,作者写到夏王窦建德的君子风范,让我印象尤为深刻。窦建德作为农民出身,在他年少时,邻家老人过世无钱安葬,正在田间耕作的他得知后,二话没说,卖掉耕牛,帮助邻家办理丧事。他乐善好施,扶危救贫,由此成为乡人眼里的“及时雨”。“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”。数年后,当窦建德的父亲去世时,数千乡人自发赶来,为这位素昧平生的老人送葬,队伍延绵数里。然而,面对乡人的馈赠,窦建德却分文未取,全部原封不动地退回。“其身正,不令而行;其身不正,虽令不从。”窦建德毕生节俭,每次战斗获得资财也多分于将士,他特别善于以上率下,身先士卒,深受将士爱戴,难怪有后人评价说:“倘若窦建德不死,李渊可能连称帝资格都没有。”
“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;以史为镜,可以知兴替;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”。窦建德的故事告诉我,人出生卑微、身处底层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当人身处底层、低谷时,不是想着如何改变自己、提升自己、精进自己,而是把仅有的精力和时间浪费在互相倾轧的人和事上。人不能因身份卑微就放弃自己的尊严,更不能因生活艰难就丢掉自己的善良,这是我从窦建德身上所思所感所悟到的。
“局势变幻从来不会有什么提前预告,世事无常也同样不会对谁有所偏爱。”人生海海,潮起潮落。在《大道长安》中,写到狄仁杰因遭酷吏来俊臣诬陷“谋反”而入狱,但他并没有自我放弃,始终坚信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,最终凭着自己一颗强大的内心与审时度势的智慧,战胜命运带给他的残酷考验。在武则天掌权的几十年间,据说先后有七十三位宰相辅政,然而却有十九位被杀、二十多位被贬,善始善终者有限。由此可见,武周时期宰相之位是个高危职位。然狄仁杰身居高位懂得自持,处在低谷信心不失,人生终能活得从容、圆满。千年之后,当历史上那些王侯将相化为尘土,变成一个个陌生的名字,永远沉睡在史籍之中时,他却以千年不褪的人格魅力,让后人永世铭记。
无独有偶,《大道长安》中的另一位宰相姚崇,伴五任帝王,任三朝宰相,经三起三落,始终做到治世有公德心,处世有大智慧,不忮不求,让后人颂扬。姚崇堪称是真正的识时务者,他在其政治巅峰时穿透表象,看清事物发展的规律、逻辑,在纷繁现实中抓住机遇,规避风险,适时放弃手中拥有的权力,很好地保护了自己和家人,做到善始善终。狄仁杰和姚崇的故事让我深思,现实生活中有些人一遇到困难挫折就停滞不前,轻易放弃,一蹶不振,甚至自暴自弃,而狄仁杰和姚崇却能屈能伸、能上能下,始终保持内心的淡定与政治的清醒,不管处境如何恶劣,他们始终坚守自己的良知和正直。假如我们身处逆境,又会怎样坚守底线和立场呢?这是我作为读者时常思考的一个问题。
“一个人的无知,是源自对历史的无知。你能看到多远的过去,就能看到多远的未来。”现实生活中,我们遇事往往爱看眼前,常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,最终什么都做不好。殊不知“水满则溢,月满则亏”。做人就应该像狄仁杰、姚崇那样,认清形势,保持清醒,懂得适时放弃,只有这样才能有所成长、有所收获。“每个人从诞生的那一刻起,都自带使命,那就是成为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自己。”读史,能让我们的灵魂站在群山之巅,俯瞰众生万象。在我看来,读《大道长安》不单是在看古人的人生,古人的历史,而是在反观当下我自己的人生和历史。正如斯蒂芬.茨威格在他《昨日的世界》中所说:“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,当他经历过光明与黑暗,战争与和平,爱与恨,痛苦与欢乐,他才算真正活过,人生才算完整。”我不由掩卷沉思,我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人生?又该成为怎样的人呢?
“没有个人的时代,只有时代里的个人。同样,时代里的每一个人,又都拥有这个时代赋予他的梦想。”读《大道长安》让我明白,仅有身体上自由还远远不够,还必须拥有心灵上的自由。我坚信,一个人只要树立正确的世界观、人生观、价值观,即使在非常艰难的境遇下,也能够做到信念不失,气节不移,以强大内心来面对挑战,从而活出自己的节奏,自己的自由,自己的精彩。
“一千个读者,心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。”或许大家读《大道长安》,会与我有不一样的感受和思考,但有一点是肯定的,这就是不再困顿于现实的方寸之地,而是心怀万象,步履生风地去书写自己的未知人生。读《大道长安》,让我再次回望过去,清醒当下,照亮未来。（作者 王 娅）